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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鬼故事十三 宋墨10

我以为这事能让林文远安心了可夜里的怪事却更频繁了。

书房的书写声越来越响像是有人在拼命写字有时我半夜醒来能听见“沙沙”声从书房传来推门一看案台上的宣纸写满了诗全是悲怆的句子:“青冢无名草自枯冤魂夜夜绕残书”“笔落惊风雨功名付劫灰”。

有次我对着镜子刮胡子突然看见镜中有个清瘦的影子站在我身后面容哀伤眼神却带着焦急。

我转身什么都没有但镜子里的影子还在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你还有什么心愿?”我对着空气问。

案台上的毛笔自己跳起来在宣纸上写下:“尸骨无存魂无归处。

” 我这才想起王婆婆说的林文远死后被扔在乱葬岗连个坟都没有。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尸骨无存魂魄自然难安。

可九百年前的客栈早就没了乱葬岗在哪? 我去问了民政局的老友查了杭州地方志翻遍了民国时期的地图都没找到记载。

夜里愁得睡不着趴在案上叹气:“文远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找不到地方。

” 话音刚落案上的毛笔蘸了墨在宣纸上画了张简易地图有清河坊、西湖、钱塘江最后在城外西北角画了个圈旁边写着:“乱葬岗破庙西。

” 第二天一早我骑着自行车按着地图找过去。

城外西北角确实有座破庙只剩断壁残垣庙西边是片荒地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沙沙”响像是有人在哭。

我拿着铁锹在草丛里翻找找了整整一上午胳膊都酸了还是没找到。

正想歇会儿突然看见远处的土坡下有个塌陷的土坑坑边露着半支生锈的毛笔——笔杆是紫竹的和王婆婆说的“墨香林”毛笔一模一样! 我跑过去小心地挖开土坑里面散落着几块碎骨已经泛黄发黑旁边正是那支生锈的毛笔笔锋还隐约能看出狼毫的痕迹。

我蹲下身轻轻捡起碎骨入手冰凉像是还带着九百年的寒意。

“文远我找到你了。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天下午我在半山公墓买了块墓地不大但朝南能看见西湖。

我请石匠刻了块墓碑正面写着“宋临安林文远之墓”背面刻着他的绝笔诗。

下葬时张道士来了他穿着道袍念了往生咒又撒了把糯米:“尘归尘土归土冤屈了心安住。

” 我把一本《宋魂冤》烧在墓前纸灰被风吹得漫天飞像是蝴蝶在跳舞。

“文远你看大家都知道你的才华了你爹娘要是知道也该放心了。

” 一阵风吹过墓前的野草弯下腰像是在鞠躬。

回到藏珍阁书房的书写声消失了镜子里再也没出现过影子。

我打开藏经柜残札的墨色变得温润不再那么沉郁像是洗去了九百年的尘埃。

我以为林文远终于安息了心里又空又暖。

可没过半个月怪事又发生了。

那天我临摹林文远的字到深夜突然停电了——1998年杭州偶尔会停电我早备了蜡烛。

摸着找蜡烛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叹清清楚楚:“沈掌柜多谢你。

” 我猛地转身蜡烛的光摇曳着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案前青布长衫清瘦身影正是林文远!他的脸不再模糊眉眼间带着释然没有了之前的哀伤。

“文远?”我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笑了笑声音很轻像风吹过宣纸:“我本可入轮回但你帮我昭雪葬我尸骨这份情我想还。

你我都是爱字之人不如……留在此地陪你读书写字?”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缕墨香融入残札里。

案上的残札微微发亮随后恢复平静。

从那以后藏珍阁多了个看不见的“书友”。

我把残札装裱起来挂在书房正中间每天练字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笔锋不自觉地就稳了。

有次收了幅据说是米芾的《蜀素帖》仿品卖家开价十万我看着笔法总觉得不对却挑不出毛病。

夜里对着残札叹气:“文远你说这字哪不对?米芾的字应该更洒脱才对。

” 第二天一早案上多了张纸上面写着:“米字重‘刷’此字重‘描’露怯了。

”我恍然大悟米芾的“刷字”讲究一气呵成这仿品笔画间有描补的痕迹果然是假的! 街坊渐渐知道书房里有个“文魂”有人害怕不敢来买东西。

张道士特意来坐了坐围着书房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墙上的残札笑着说:“沈老弟这是善魂带着书卷气没戾气对你只有益处。

他守着你是缘分也是福气。

” 他这话传开大家也就不害怕了反而觉得藏珍阁多了段奇事。

有学书法的年轻人特意来请教我就让他们对着残札临摹常常有人说:“沈掌柜我总觉得有人在帮我调笔锋呢!” 我知道那是林文远在指点。

1999年清明我带着新印的诗集去看他墓碑上的字被雨水洗得很亮旁边长了丛青草。

“文远这是今年杭州的新诗集有几首写得不错我给你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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