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45章 风声
天刚亮铁匠铺的门板还没卸下外头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老周披着衣服去开门陈渡在院里劈柴斧头停在半空。
门外是卖豆腐的老王气喘吁吁的:“周铁匠快官兵进镇了正挨家挨户查呢!” 老周脸色一变回头看了眼陈渡。
陈渡手里的斧头慢慢放下。
“查什么?”老周问。
“说是什么钦犯逃到这一带了带着个孩子。
”老王压低声音“我看那画像有点像你家那两个小子。
”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几个铜钱塞给老王:“多谢报信。
” 老王揣了钱匆匆走了。
老周关上门插上门栓。
陈渡站在院里手脚冰凉。
该来的还是来了。
老周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看:“说实话你们到底是谁?” 陈渡张了张嘴没出声。
“罢了。
”老周摆摆手“不管你们是谁现在不能留了。
” 老周媳妇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包袱:“这是几个饼还有我攒的一点钱你们拿着。
” 小栓揉着眼睛从柴房出来看见这阵势愣住了。
“栓子来。
”陈渡拉过他给他穿上鞋。
外头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
老周扒着门缝往外看脸色越来越沉。
“从后门走。
”老周说“翻过墙就是玉米地顺着地垄往南跑。
” 陈渡接过包袱深深鞠了一躬:“周叔婶子大恩不言谢。
” 老周媳妇抹了把眼睛:“快走吧孩子。
” 后门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陈渡先出去再接小栓。
老周在后面托了一把。
“往南二十里有个芦苇荡能藏身。
”老周最后嘱咐。
陈渡点点头拉着小栓钻进玉米地。
玉米长得比人高叶子划在脸上生疼。
他们猫着腰往前跑身后传来砸门声还有官兵的呵斥。
小栓跑得慢陈渡半拖半拽。
玉米地里闷热不一会儿两人都满头大汗。
跑了约莫二里地陈渡停下来喘气。
小栓脸色发白靠着玉米秆直喘。
“喝点水。
”陈渡从包袱里拿出水囊。
水是早上灌的还温着。
小栓喝了一口咳嗽起来。
远处传来狗吠声。
陈渡心里一紧拉起小栓继续跑。
玉米地到头了前面是片荒地长满齐腰深的野草。
没有遮挡很容易被发现。
“趴下。
”陈渡按着小栓趴进草丛里。
草丛里很多蚊虫叮得人浑身发痒。
小栓忍不住要挠陈渡按住他的手。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几个官兵牵着条大黑狗。
“妈的这么热的天出来抓人。
” “少废话抓到了有赏。
” 黑狗在草丛边嗅来嗅去突然朝他们藏身的方向狂吠起来。
“在那边!” 陈渡拉起小栓就往荒地深处跑。
身后箭矢嗖嗖射来擦着耳边飞过。
小栓腿软摔了一跤。
陈渡把他拽起来继续跑。
孩子的胳膊细得像柴棍陈渡怕使劲大了给拽折了。
荒地尽头是条河水流很急。
没有桥也没有船。
“跳!”陈渡喊。
小栓看着湍急的河水直往后缩:“俺不会水!” 陈渡一把抱起他纵身跳进河里。
河水冰凉冲得人睁不开眼。
陈渡死死抓着小栓另一只手拼命划水。
伤口泡了水疼得他眼前发黑。
对岸很远游到一半就没力气了。
陈渡感觉自己在往下沉嘴里灌进好几口水。
就在这时一根竹竿伸到他面前。
岸上有个老渔夫在喊:“抓住!” 陈渡抓住竹竿老渔夫使劲把他们往岸边拉。
爬上岸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老渔夫看着他们摇摇头:“不要命了?” 陈渡喘着气说不出话。
小栓在一边吐水咳得撕心裂肺。
“多谢老伯。
”缓过气来陈渡道谢。
老渔夫摆摆手指着南边:“往那边走有个废砖窑能躲躲。
” 陈渡又要道谢老渔夫已经撑着船走了。
他们按老渔夫指的方向走果然看见个废砖窑。
窑洞很深里面堆着些烂砖头。
陈渡让小栓坐在干爽的地方自己检查包袱。
饼都泡烂了钱也湿了好在火折子用油纸包着还能用。
生起火把湿衣服烤干。
小栓靠着窑壁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陈渡看着跳动的火苗想起铁匠铺的日子。
虽然才短短十几天却像过了很久。
老周夫妇是好人但愿不要被连累。
傍晚时分小栓醒了发烧了。
脸通红浑身滚烫。
陈渡把最后一点干粮喂给他他吃不下直摇头。
“哥俺难受。
” 陈渡摸摸他的额头烫手。
得找郎中可是没钱也不敢去镇上。
他想起老周媳妇教的一个土方子去外面找了点薄荷叶捣碎了敷在小栓额头上。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夜里小栓说明胡话一会儿喊娘一会儿喊爹。
陈渡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爹……别走……”小栓在梦里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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